众目睽睽下,被女友喷一身
他一下子惊喜得差点儿跳了起来。但转念想到父亲的眼睛,鼻子又酸了。他咬了咬唇,突然低下头搂住了父亲。瘦小的父亲,只及他的胸膛,在他怀里像一根小草倚着大树。而这棵大树,却仍然要依靠小草来给他生命力和养分。那是他懂事以来和父亲的第一次拥抱,感动之余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好好报答他们。
大学期间,他没有回过一次家。一方面是为了节约路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多些时间打工挣钱。每次给父母去信,回信总是说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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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时,他狠命地追求起系里一个高干的千金。那女孩刁蛮,骄横,但身边却围了不少目的相同的男孩。为了留在省城,他给她排队打开水买饭,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给她系鞋带,擦皮鞋;有一次他忘了她咽喉痛,端给她一碗放了辣子的米粉,她二话不说就甩碗泼了他一身,他用3秒钟极力平息愤怒再笑着认错……那样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地怨恨自己无能的父母,他悲愤地想,如果不是脱胎于他们这样的穷窝,他堂堂7尺男儿,又何苦来受一个女人的气呢。
他用常人难以忍受的委曲求全击败了所有情敌,终于赢得她的垂爱。在她父亲的关系网下,他顺利进入了一家报社。看到有些同学还在为工作东奔西走,他庆幸自己的明智选择,更加觉得她就是他需要的一切,失去什么,也不能失去她。
偶尔,他偷偷寄点儿钱回家,但从不超过两百元。不是舍不得,他怕的是父母以为他在城里好了,过来投靠。那时他已结婚,和她住在两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里。
有天他收到一个家乡寄来的包裹。打开来看,是4双布鞋,男女式各两双。里面有封信:娃,城里的皮鞋硌脚,特别是你媳妇儿,高跟鞋穿久了一定脚疼……
他的眼睛有点儿潮,在那个常停电的小村子,他可以想象老母亲是如何在煤油灯下为儿子、媳妇一针一线地缝做,腿患残疾的她又是如何艰难地拿到十几里外的镇上去邮寄。然而,妻子却说那土得掉渣,要他赶紧扔掉。看着她轻蔑的眼神和高昂的头,他腾地站起,举起手。她怒目圆睁:怎么,想打我?打呀打呀,打了我你马上滚蛋,回家陪他们种田去!
他的手颤抖着,最终还是“啪”的一巴掌清脆地打下去—只不过,是打在自己的脸上。这狠狠一掌,是替父母打的,他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打完之后,他亲手将那包裹扔进了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