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命运弄人,怪我遇见他太晚
来源:西窗少女
首发于微信公众号:西窗少女(ID: number802)
初见沈长卿的那一日,峡道里的梨花被风吹落了满地,遥遥望去,像是下雪一样。
刹那间,我竟是忘了,遗花谷从来不会下雪。
- 01 -
沈长卿每次出谷,我便会在窗前挂一个简单的风铃,隔一日再挂一个。
这些风铃都是我亲手做的。
他不在的日子,我就听着这风铃叮当的声响盼着他回来。
沈长卿在遗花谷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而他出谷去为苏云袖寻药的日子,总是越来越漫长。
譬如这一次,我日日数着屋檐下的风铃,数到第二十一个的时候,沈长卿终于回来了。
那是是惊蛰之后的一个雨夜。
门外雷声轰隆,他推门而入,带着湿冷的气息和一身的伤,朝我走来,暗色的血迹混合着雨水从他的身上滴落,在他的身后蜿蜒成了一片,好似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煞修罗。
我望着他,双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眼中似有水泽摇摇欲坠,我多想上前伸手抱住他,抱住我那颗终日惶惶不安的心,深情而又眷念的对他说一句:“你终于回来了……”
然而我没有,因为我不可以。
我只能狠狠的捏着拳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站在原地,看着他撑着摇摇欲坠的的身体走到我面前。
他苍白的唇微微蠕动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子塞到我手里,极力扯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他说,“你要的琼瑶花……我带回来了。”
即使是目下极尽狼狈的姿态,这个男人眼中依旧盛着璀璨的光,我望着那双好看的眼,倏然间疼痛莫名。
我将木匣子随手放在一旁,起身将他扶进屋内。
哪里是我要的琼瑶花啊,我在心里小声的悱恻着。
我扶着他在小榻坐下,拿来药箱,又移来一盏油灯,随手拔下头上的一根银簪将灯芯拨亮。
我说,“这明明是你为苏姑娘寻来的琼瑶花,你要救的也是苏姑娘的命,怎么说的倒像是你在向我献花一样?”
沈长卿说,“便是向你献花,也无不可。”
我心中不免一动,拿药的手一滞,转头看向他,沈长卿看着我的眼睛道,“春桃,夏蕖,秋棠,冬梅,柳姑娘想要什么花,长卿便与姑娘献上什么花。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有些冷冽的对我说:“……这株琼瑶花,柳姑娘动不得。”
“如何动不得?”我向他斜去一眼,转过头从药箱里拿出止血的药粉,不再看他,故作骄矜的将眼底的一丝寥落匆忙遮掩,我站在他面前一面调和着碗中的药粉,一面喊他脱掉上衣,将药粉洒在他伤口上包扎的时候,我赌气般的说了句,“我当然动得那花,要救苏云袖,我还就得将这琼瑶花捣碎了磨成粉!”
沈长卿璀然一笑,哑着嗓子他有些无奈的同我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理他,装作没有听到。
似乎沈长卿每一次带来苏云袖的“药”,总是落得一身的伤,从星罗阁的扶摇芝,九鼎山的七心莲,再到洛书山庄的紫玉珏,每一次沈长卿都是一个人去,又一个人带着药回来。
而我也已经习惯,每一次看着他离开,又盼着他回来。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用针和线替他缝合那些深可见骨的刀伤,沈长卿皱着眉头,至始至终没吭一声,反倒是我,一针一针扎得自己心疼。
沈长卿隐忍着痛轻声对我说,“还剩麒麟血与绮梦藤了。”
手中的动作一顿我抬眼看着他,知道他是在说苏云袖的药,能解“青蛇”之毒的药。
“相传麒麟血在楼兰地宫,那绮梦藤呢?”沈长卿问我:“柳姑娘是否知道这绮梦藤的下落?”
“先找到麒麟血再说吧……”
沈长卿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他似乎是累了靠着小榻睡了过去。
我缝好他身上的伤口,仔细的用帕子擦拭干净他身上的血污,替他盖上薄被退了出去。
我站在窗前,听着屋外雨点滴答,风铃乱响,一时间心乱如麻。
- 02 -
听沈长卿说,世人管遗花谷又叫做药王谷,神医谷,所以他当初才会抱着苏云袖翻山越岭,揽衣涉水的寻来。
神医是我师父,药王是我师父的师父,沈长卿来的时候,药王早已驾鹤西去,神医也背着药囊出去云游八荒。
谷中只有我,他便来求我,求我去救他怀中的姑娘,说他知道遗花谷的规矩,他愿意以他的死来换苏云袖的活。
我让他起来,说我不习惯别人给我下跪,同时也告诉他,以命换命是我师爷爷立下来的规矩,后来又给我师父他老人家给废去了。
师父告诉我,“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我们存世的使命。”
所以我给昏迷不醒的苏云袖把了脉,然后告诉眼前这个剑眉星目的翩翩少年,苏云袖中的是南召国黑苗族人的一种蛊毒,名字叫做青蛇。
沈长卿就我救她,我示意他将人抱到客房里安置下来。瞧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我给他倒了一杯降火的茶,我告诉他:“蛊好去,然这毒却不好解。”
“为何?”沈长卿问我。
我告诉沈长卿,“要解青蛇之毒,还需琼瑶花、扶摇芝、七心莲、紫玉珏、麒麟血、绮梦藤这六样东西当做药引。”
沈长卿负剑而来,我知他是江湖中人,也自然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便没有多说,而是定定看着他。
然后我看到他笑了,如桃花初绽,灼而不妖。
“姑娘方才说的这六样东西,大多都是一派至宝。”他轻嗤了一声,满满的少年意气。沈长卿站在窗前,院子里的一树繁花都被他衬成了背景。他对我说,“看来沈某注定不招人喜欢了。”
我问他:“你要冒险一试?”
“只要袖袖能够好起来……”沈长卿转头看了看苏云袖苍白的面容,应我道:“拼了命,也要全力一试!”
然后,他便真的去拼命了。
盗取七心莲的时候,沈长卿被密室里的机关重伤,死里逃生后,又被门外九鼎山的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九鼎山的弟子近千人,最后他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七心莲回到了遗花谷。
沈长卿身受重伤,强撑着一口气来找我,我打开门,见到满身是血的他又惊又怕,忙伸手去搭他的脉搏。
“我……没事……”说完这句话,沈长卿倒下来,倒在我怀里,我扶不动他,被他压倒在地上,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翻过来,拖回屋里放到塌上。
沈长卿昏迷了七八日,期间高烧不退,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胡话。我无聊的时候,会认真去听这些胡话,然后我发现,单是一天的时间,他便唤了苏云袖的名字有四十九次。
- 03 -
我在小溪边清洗带血的纱布,无意中凝见水中的倒影,我停了下来,靠近水面,打量着自己的容貌。也是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待沈长卿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因为我竟然开始拿自己与苏云袖作比较。
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也许我只是羡慕她,羡慕有一个人能像沈长卿待苏云袖一样,为自己奋不顾身。
除了沈长卿外出求药,以及自己昏迷养伤的时间外,苏云袖昏迷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沈长卿陪在她身旁的。
每日清晨,沈长卿都会在谷中折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别在苏云袖的发髻。
沈长卿待苏云袖的好,我看在眼里,我看着他用洁白的巾帕动作轻柔地为她洗脸,擦手。垂着羽扇般的眼睫低声用最柔和的声线与她从他们二人之间的过去,谈论到如今江湖上发生的事情。
也是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沈长卿与苏云袖之间的感情是我无法介入的。他们幼年相识,青梅竹马,又一路扶持着长大,最后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这也是水到渠成的结局。
沈长卿在遗花谷陪了苏云袖约有一年半的时间,也与我在一起相处了这一年半的时间。后来的大半年里,我每个七日就给苏云袖用一次药,用到最后终于将她体内的蛊虫逼了出来。我用银针在苏云袖身上,一寸寸的刺破她柔嫩的皮肤,将皮下蠕动的蛊虫一根根的挑出来。
期间,沈长卿一直待在苏云袖身旁,轻声安慰着昏昏沉沉的她。我的目光落在沈长卿的手上,看他握着苏云袖那样紧,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在放开一样,
那个时候,我发现我心中竟然有一丝妒忌起苏云袖来。
蛊虫除去之后,苏云袖便慢慢转醒,因为没有解毒,她看起来依旧非常虚弱,沈长卿还是日日都折花给她戴。
有一日我站在院子里,看着沈长卿折了一枝我最喜欢的红茶花,他没看见我,只专注的盯着手上的花,噙着笑便要往苏云袖屋里跑,我开口叫住了他。
“还给我。”我向他伸出一只手,面色淡淡,“我帮你养伤,帮你的女人解毒,你不报答我,反倒还日日折我的花,这是个什么道理?”
沈长卿看了看我,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那句“你的女人苏云袖”讨了他的欢心,他走到我面前,噙着三分桀骜与七分逍遥的笑将那朵红山茶放到我手中。
他温热的之间无意蹭过我的掌心,挠在我的心上。
沈长卿说:“还给你。”
我怔怔看着沈长卿,看着他复又从袖中拿出一朵粉色的山茶,告诉我,“袖袖喜欢粉色。”
说完,他轻轻一笑,转身去到了苏云袖的屋里。
留我站在原地,听风轻轻的吹。
然后我也笑了,低头看着掌心里躺着的红山茶,有些悲戚。
- 04 -
苏云袖身体好一些之后,沈长卿便会把她抱到院子里晒太阳。我发现苏云袖不怎么爱说话,无论沈长卿与她说什么,她总是神色淡淡,显得像是沈长卿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我在院子里晒药,听到沈长卿揶揄我,对苏云袖说:“袖袖,这遗花谷什么都好,就是这小主人的脾气不大好。”
我趁他不注意,抓了块小灵芝朝沈长卿扔过去,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他明明可以躲开,却还是让我砸中了他的后脑,发出“哎哟!”一声。
“你吃我的、住我的、欠我的,还敢当着我的面乱说话,小心我将你毒成哑巴!”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懒得去看沈长卿眼中对着苏云袖的情意绵绵。
我更不想听到沈长卿的笑声,因为他一笑,我难免心神荡漾。
后来,沈长卿再次将苏云袖交给我,披着星河夜幕上路,动身去了楼兰。
我没有力气像沈长卿似的抱着苏云袖去到院子里晒太阳,只能一日三次的为她煎药、送饭。
沈长卿出发去往楼兰的第十五日,苏云袖喝着我煮的汤忽然开口问我,“为什么要救我?”
我闻声朝她看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苏云袖看我的眼神颇有些怨毒。
我说,“这话你应该去问沈长卿,是他不许你死。”
听到沈长卿的名字,苏云袖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我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故事,远比我知道的要多。我听到苏云袖冷冷一笑,极是可怖的问了一句,“那他怎么不去死?”
胸口腾然烧起一把火,我急白了脸去质问苏云袖,“他爱着你,你却恨着他?他豁出性命救你,而你却一心只想让他死?”
“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很少说话的关系,苏云袖的声音略有些哑,她病容狰狞的告诉我,“他若真的为我好,又怎么会杀了我的夫君?他救我,只是他心怀愧疚,做给世人看以求良心片刻安稳罢了!”
- 05 -
苏云袖成过婚,夫君却不是沈长卿。
她告诉我,她的夫君是烟霞山庄的少庄主慕容炎,她与慕容炎、沈长卿,因为家里是世交的关系,所以自小在一块长大。
故事很简单,沈长卿喜欢苏云袖,而苏云袖爱着慕容炎,后来苏云袖嫁给了慕容炎,惹来了沈长卿的妒恨。
苏云袖以为自己可以和慕容炎白头到老,而沈长卿也会找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可是后来慕容炎却死在了沈长卿的剑下。
“我亲眼看到的,是沈长卿!是他!……在祠堂里,当着慕容家列祖列宗的面,一剑刺进了阿炎的胸口!”苏云袖的声音忽然变得凄厉,从她口中,我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沈长卿。
我问苏云袖:“慕容炎死的时候,你中毒了吗?”
她苦笑着说道,“这毒原本是毒童子想要用来对付阿炎,而我为了救他,替他挡了毒童子掷来的暗器。”
苏云袖在提到慕容炎的时候,眼底如伤心桥下涤荡的碧波,我恍然间记起,沈长卿在提到苏云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
“你中的蛊毒名为青蛇,中毒者中后期身上会长出密密麻麻的青紫色疮疤,肉会被身体里的蛊虫吃完,骨头也会一寸寸化为血水,而偏偏皮囊完好,因远看着形似青蛇而故得此名。”
“青蛇之中有一味毒草,唤作地狱果,能扰人心智,产生幻觉。”我告诉苏云袖:“越恐惧什么,就越是能够看到什么。”
我问苏云袖:“你好好想一想,真的是沈长卿杀了慕容炎吗?”
“你骗我!”离开房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苏云袖尖厉的叫声,“你爱上沈长卿了,所以在帮他脱罪对不对!”
我没有反问苏云袖为什么我信沈长卿,而她却不信,青梅竹马的情谊难道都是假的吗?也不想与苏云袖解释什么,因为我确实爱上了沈长卿。
- 06 -
接连两日苏云袖都没有动我送过去的饭菜,我害怕她死了,沈长卿会怪我没有照顾好她,我撩开了她床前的纱帐,看到了一脸萎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苏云袖。
我怕她死了,忙伸出手替她把脉,她抽回自己的手,侧身背对着我,我站在那里看了她半晌,有些拿她没办法。
我转身朝屋外走去,想把煨在厨房的鸡汤端来给她喝,她却忽然对我说:“我想起来……”
我回头,看着起身坐在那里满脸泪痕的苏云袖,她说,“我想起来……阿炎是……怎么死的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下文,然后苏云袖哭了,又笑了,她转头看我,目光迷离又空洞。
她说:“是我亲手杀了他!”
苏云袖告诉我,因为“青蛇”她产生了幻觉,她以为慕容炎背叛了他,遂与慕容炎争吵起来,不听慕容炎的解释与安慰,情绪激动之下竟拔下了头上的金钗刺向了毫无防备的慕容炎的胸口。
慕容炎死后,苏云袖一身是血的抱着慕容炎跪在祠堂里,给慕容家的列祖列宗道歉,并打算以死谢罪,追随慕容炎而去。
是沈长卿及时赶到救下了苏云袖,那时慕容炎的死让苏云袖受到了刺激,她望着沈长卿悲痛的眸子,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昏了过去。
当苏云袖再次醒来时,沈长卿告诉她,是自己杀了慕容炎。
“是我杀了阿炎,是我杀死了我的夫君!他怕我想不开,所以告诉我,是他杀的,我受了刺激,记不太清了,竟然真的相信阿炎是他杀的!”大半个时辰,苏云袖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等她的眼泪都流干了,才问了我一句:“为什么长卿他不告诉我真相?”
“他要怎么告诉你真相?告诉你,是你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心上人么?然后再看着你自杀一遍吗?”我问苏云袖:“可是就算他与你解释了,你那时肯相信他吗?”
苏云袖不再说话,我伸手拍了拍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如果他能从楼兰平安归来,便是你不爱他,也请待他好一些吧!”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在沈长卿回来以后,看沈长卿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情。
这次沈长卿去的时间有些久,他将麒麟血交给我,对我露出一个风光霁月的笑,问我的第一句话是,“绮梦藤在哪?”
我来不及回答他,他便突然脸色大变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昏死过去。
我慌忙跪倒在地上,手指颤抖的搭在他的手腕上,翻看了他的症状,他中了毒,这种毒的名字叫“莲华”。
沈长卿在地宫里中的毒与我身上的毒是一样的,只是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催动了真气,而我又一直拿师父给我的龟息丸压制着,所以他的毒发的比我快。
骗人果然是要遭报应的,其实要解青蛇的毒,只扶摇芝、七心莲、麒麟血三味“药”便已经足够,琼瑶花、紫玉珏、还有绮梦藤,其实是解“莲华”之毒的药。
他以为我救苏云袖不收诊金,其实我收了,他帮我拿回来的这两味药,便是我收取的诊金。
绮梦藤是别人留给师父的诊金,师父后来留给了我。我本来是想借由沈长卿来寻得余下的两味药,来治好我的毒,却不想他竟也中了莲华之毒。
便是踏遍天涯海角能找到第二朵琼瑶花,这世上都再也寻不到另外一块紫玉珏。
我想,都怪命运弄人,怪我遇见他太晚。
- 07 -
出谷的那天他站在梨花树下,像来时一样,白色的花瓣铺落了满地。
他还是与我玩笑,说,“柳姑娘,你救了袖袖又救了我,看来我要给你当牛做马才能报答你的恩情。”
我装作嫌弃的看着他,轻笑着赶他快点走。
他还在与我笑闹着说,“柳姑娘是不是不舍得让在下当牛做马?”
他说对了,我舍不得。
如果当时,我知道自己日后会这般爱他,我想,我问他要的诊金大概会是让他以身相许,便是不许给我,也要许给这遗花谷,一生一世的陪伴着我。
可惜,我算不到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自己的心上人,踏花而去,独留我一人,看着他的背景逐渐模糊。
他离开之后,我开始愈发频繁的呕血,晕倒,每次毒发,恍惚间都觉得他好像回来了,可是清醒后又觉得寂寥,这一生,我想我再也不会遇到他了。
龟息丸早就已经没有了用处,“莲华”之毒尤为狠毒,它渐渐剥夺了我的味觉、嗅觉、听觉、再到视觉,我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便如同这几株梨花树剩下的花期。
后来,我撤下了窗前的那些风铃,因为无论我怎么数,沈长卿都不会再回来了。
再后来,我开始整日整日的昏迷,偶有清醒的时刻,我便会到梨树下坐着,想着初见沈长卿的那一日。
峡道里的梨花被风吹落了满地,遥遥望去,像是下雪一样。
刹那间,我竟是忘了,遗花谷从来不会下雪。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个人爱了他一生一世。
只是我的一生一世,太短了。
<完>
达叔有话说:
看完稿子,我曾想威逼作者改个结局,可是啊,沈长卿不喜欢柳姑娘,改了结局又如何?让他坟头痛哭,却没有柳姑娘最期盼的那份回应。何必给柳姑娘添堵呢?
三个都是痴情人,只是都不是对的那个人。
作者简介:昧生,除了才貌一无所有的戏精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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