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前,他给了她希望;11年后,她爱他爱到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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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丢了》
文 /
下午5点,一家私人幼儿园门前挤满了家长,花葵笑脸相迎地站于门口,在将大部分的孩子一一送离后,才缓缓向园区角落那的秋千椅子走去。
早在两个星期前,她就注意到了眼前这位穿着粉色裙子,扎着可爱双马尾,无时无刻都抱着一个兔子模样公仔的小女孩。
小女孩是3个月之前才转来这的,似乎和周围的小朋友还不太亲近,每天都喜欢在这等着前来接送她的人。
“妮妮,今天也在等妈妈来接吗?”
因为有些在意小女孩,她便查了她的入学资料,才想起她是单亲家庭的小孩。
“嗯。”
“妮妮很喜欢这个兔子娃娃呢,老师见你每天都带它一起来上学哦。”
小女孩有些害羞地点点头,良久才怯怯地开了口:“因为妮妮很喜欢兔子,也很喜欢听小兔兔的故事……老师、老师可以给妮妮讲讲关于小兔兔的故事吗?”
“小兔兔的故事吗?嗯,那妮妮听过《爱丽丝梦游仙境》吗?”
小女孩稍稍兴奋地望向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所知的关于兔子的故事并不多,思量了好一会,终于想到了什么。
“那老师今天就给妮妮讲一个叫《时钟兔子》的故事吧,这是一个关于男孩、女孩还有一只兔子的故事……”
盛夏的季节,花葵最喜欢的便是蝉儿的鸣叫声。这声音就如同她的伙伴,陪着她回家。
那是什么?兔子?
就在一秒前,一只兔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又迅速地钻到了对面的草丛去。
花葵愣了愣,忽然猛地记起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兔子了。在很小的时候,那时的她也见过一两回,直到后来长大,她才知道或许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不过明明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这条小路是她每天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也从未见到过兔子。
好奇心让她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虽然心里有点不安,但没能忍住一探究竟的欲望。
“……为、为什么不见了?”
她气喘吁吁地跟着它跑过了几条街道,但兔子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等花葵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到了完全不认识的地方,眼前被低矮的围墙围住的建筑物,有些像小型的幼儿园,正门门栏旁边的墙上镶着向日葵托儿所几个大字。
她是去年才搬到这里,每天除了上下学几乎都没有出过门,所以根本不知道这附近还有这么一个托儿所。
那又是什么?
她很快又注意到围墙的内侧那边露出了一双脚,铁门栏也开着的,虽然这个做法不对,但她还是顺势推开了门栏,然后慢慢向那个不明物体走去,结果却看到一名少年正半靠在墙角那。
少年穿着她不认识的学校校服,黑色的头发下一张白皙俊俏的脸蛋,精致的五官,以及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着的浓密微卷的眼睫毛,她还是头一回那么认真地看着一位男孩。
只是她站在他面前许久,少年却一直紧闭眼睛,一动未动。刚才的那只兔子再次出现,在他的脚边胡乱蹭着,他也没作任何反应。
“额,睡着了?还是晕……”
这个想法突然在她脑海闪过,正常人可不会在这种地方睡觉。于是她再走近了几步,在少年面前蹲了下去,有些犹豫地摇了摇他。
“喂、你没事吧?醒醒、快点醒醒……啊!”
少年突然睁开眼睛,吓得花葵本能地身体往后一仰,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是谁啊?”
他开口问道,但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明明自己睡得好好的,却突然就被人吵醒了。
“我、我叫花葵!”
“为什么在这?”
“它、看到它就跟着跑了过来,之后……就在这了!”
花葵用手指着少年身旁的兔子,不知道为何就慌了起来,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
“小斑点吗?”
少年语气有些慵懒地揉揉眼睛,接着转头看了看正趴在自己脚边的兔子,又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女孩,不知怎么就大笑起来。
“怎么了吗?”
花葵迷惑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清楚他为什么看了一眼自己后就笑成了这样,难不成是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少年依旧笑着,过了好一会才停下,然后一脸正经地问道:“你打算这样坐到什么时候啊?”
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愣愣地低下头,顺着他刚才所望的方向看去,明明穿着校服短裙,却在男生面前半曲着双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
花葵再次尖叫起来并迅速站起了身,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姿势不但狼狈,还很羞耻后,脸颊慢慢地开始发烫。
“哈哈,你很逗耶!”
“是、是吗?谢谢。”
她考虑了一会,他这应该算是在称赞自己吧。
谁料,少年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却笑得更加厉害,他明明就不是在称赞她,为什么要道谢。
“对了,我叫叶望,这家伙叫小斑点。”
少年最后还是忍住了笑意,在自我介绍完后顺便介绍了一下趴在身旁准备睡觉的兔子。因为浑身雪白的它,左耳后有颗豆子般大小的小黑点,他便给它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小斑点是只流浪兔,因为我家公寓不能养动物,刚好和院长还算熟悉,便拜托她让它暂时待在这,不过因为托儿所个别的小朋友对动物的毛发过敏,所以我最近又得为它找个新家……”
他说着说着就想到了什么,于是一脸期待地看向花葵。
“我、我家吗?不可以呢,惠敏姑姑的女儿也对动物的茸毛过敏,何况、何况我还是寄住在他们家的。”
她慢慢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可在对视上少年目光后却因为愧疚和另外一种尴尬而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你是住在亲戚家的?”
她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接着急忙看了眼手表。
“我要回家了,回去太晚会被姑姑骂的,拜拜。”
她说着就已经起身朝门口跑去。
“拜拜。”
少年微微一笑,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才低头抚摸着怀中的兔子,夕阳斜斜地照在他们身上。
男孩和女孩就这样因为一只兔子,相识于某间托儿所的小角落。
6岁那年,因为家里意外着火,花葵从此便成了一名孤儿,辗转寄住在不同亲戚家。
一年前,姑姑将15岁的她接到了这,并对她说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她都将在这里生活,直到高中毕业。
可以在这待上三年时间吗?真好,这一次可以待得久一点,可以去结交朋友了。这是她当时的一个想法。
只是来到这都将近一年了,她依然一个朋友也没有。
小时候是因为被别的小朋友嫌弃自己没有父母,不愿意和她玩,后来则是因为在不断的搬家中,自己厌烦了去结识新的朋友,而现在却是因为太久没和人交流过,几乎忘记怎么跟人交流的她,得了轻微的社交恐惧症。
“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少年,也许可以和他成为朋友呢!”
她推开了房间的窗户,望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说道。
花葵相信逝去的亲人会居住在天上的说法,即便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只是大人的一个谎言,可这也成了她思念父母时,唯一可以得到安慰和倾诉的方式。
这么说来,今天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异性说过那么多的话。准确来说,应该算是第一次和陌生人说了那么多的话。
“你们说,我明天还可以见到他们吗?”
许久之后,她表情有些期待,又伴随着落寞地低声问道。
第二天放学,花葵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的,想起昨日因为回家迟了,可没少挨姑姑的一顿责骂。
然而当她来到托儿所的门口时,却没有见到昨天的少年,连小斑点临时搭放在角落的住所也不见了,就只有一位小男孩在那默默地玩着泥沙。
就在她失落地想回去的时候,小男孩却跑上前来叫住了她。
“你是向日葵姐姐吗?望哥哥在……”
“你来啦。”
少年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忽然从托儿所另一边拐弯处的角落探出头来,接着小男孩就一脸开心地朝他跑过去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小斑点也在。”
花葵不解地走了过去,才发现小斑点的处所被移到了托儿所旁边的大树下。
“无法帮它找到新住所,所以只能跟院长商量白天将它的家搬到这,等晚上小朋友们都回家了,就再让它住到里面去。”
“望哥哥,我能抱小斑点过去玩滑梯吗?”
小男孩抱起兔子,期待地看着他,在得到允许后,便欢喜地抱着小斑点走回托儿所里。
“他是小峯,刚才怕自己睡着不知道你来了,就让他在那边等你。”叶望见她正好奇地望着小男孩,便解释起来,“他妈妈一般很晚才来接他的,昨天因为是他生日便早早接他回去了。”
花葵似懂非懂地应了声,然后在叶望身旁坐了下来,想起他刚说的话,意思是知道自己会再过来吗?
“我以后还可以来吗?”
他看着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不过在靠在墙上闭眼之前点了点头。
“向日葵,这名字怎么样?”良久之后,他忽然开口问道。
“很好啊。”
“嗯,那我以后就叫你向日葵了。”
花葵发出一声惊讶,满脸地难以置信却又尴尬地盯着少年,“叫我向日葵,听着莫名的让人觉得别扭……”
既然父母帮她取名为葵,不就是希望她像向日葵一样乐观开朗吗?他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如果她不喜欢,那也没办法了。
“那小葵呢?”
“……这么叫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他反问道,接着补充道,“你以后也直接叫我望就好。”
“除了家人都没人这么叫过我的。”
“那我算是你特别的人了?”
“嗯,是的。”
他本只是和她开个玩笑,可单纯的花葵并不知道这话还有深一层的意思,很是坦率地回答后,却没注意到少年微微红起来的耳根。
之后他们又聊了很长一段时间,结果回到家的花葵再次挨了骂。
而之后的几个月,花葵几乎是每天都会跑到托儿所去。时间长了,她也就认识了托儿所的孩子和老师们。
她开始变得会主动与人交流,不再像当初那样,一站在陌生人面前就怯场、脸红。
每天看着小朋友开开心心地来到托儿所,又离开,她慢慢地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或许当一位幼师意外的适合自己,她偶尔就会这么想。
最让她开心的,莫过于知道了很多关于他的事,例如他为什么老爱在托儿所的角落睡觉,例如他原来比自己大上一岁,又例如他家离托儿所只有几条街的距离……
和他相处,她总能认识一个全新的自己,他会教她在学校如何主动去认识同学、主动打招呼,告诉她喜欢什么就说出来,没必要事事都憋着……当然他偶尔还会喜欢欺负和作弄她,因为他觉得她的反应特别有趣,却常常因为她的单纯而把自己弄得有些尴尬。
这就是他们的故事,真实地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就像爱丽丝因为兔子而进入到了梦境那般,梦幻、快乐而又特别的美好。
“老师,那后来呢?那个女孩怎样了?”
“后来啊,后来那个女孩有了自己的梦想,身边也有了其他的朋友,过得很幸福呢!这一切都是因为女孩的时钟兔子,她才能有那么多的不可能。”
“那,那个男孩呢?有和女孩一直在一起吗?”
“……嗯,一直陪着女孩呢!”
“妮妮,在和老师说什么呢?妈妈来接你啦!”
就在她们聊的开心之时,妮妮的母亲便来把她接走了。
看着小女孩已经走远,她的眼里忽然染上了一丝不该有的惆怅,抬头看了眼稍稍昏暗下来的天空,这让她不禁想起了那日的天空,也和现在这般。
而她最后对小女孩作的回答,其实说了谎。
是呀,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而梦始终会有醒来的那天,就像爱丽丝战胜了红女王,回到了现实。
那天当花葵吃过晚餐后,一如往常地到厨房帮忙刷碗,姑姑犹豫了一会才开的口。
“……小葵,你妈妈的妹妹,月子阿姨说想接你到她那边去。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月子阿姨那边的学校的确比较好,所以她已经在那边帮你办好了入学手续,还有十几天就开学了。过两天我就带你过去,好适应一下那边的环境。”
一如既往,她收到的永远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花葵其实知道的,姑姑家最近因为妹妹就读的私人音乐学校,学费有些吃不消,她有想过自己可能会要离开,但没想过那么快。
她只能勉强地笑着说好,因为在不同亲戚家寄住长大的孩子,慢慢地就会知道,自己没有权力开口说不要。
之后姑姑便叫她先去洗澡,今晚早些休息,明日起来便收拾一下行李,免得到时候收拾会漏掉什么。
只有她知道,自己需要收拾的东西少得惊人,只要一个行李箱就够了,每一次都是如此,来的时候是,离开的时候也是。
第二天一早,花葵便收拾好了行李,接着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天。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跟他说这件事,她也还没想好怎么和托儿所的大家告别,她不想让气氛过于尴尬或者带着不舍,可她害怕自己忍不住先掉眼泪。
所以事情拖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她不得不前去告别。
花葵特意先去便利店买了少年最爱吃的蟹味棒和小斑点的胡萝卜,在排了长长的队后终于等到她付钱了,而此时街上不少的人正急忙地往一处跑。
“……听说向日葵托儿所的后厨煤气爆炸了。”
在排队的人中,她听到这么一句话,顾不得等店主找零,撒腿就跑了出去。
她来到的时候,见到的是熊熊的烈火已经将半个托儿所都烧了,一股浓浓的烟味和烧焦味妳漫着整条大街,哭喊声、咳嗽声、警笛声……全都淹没在这场大火之中。
附近的居民和四周的人群也正帮着消防员灭火,但噼里啪啦的响声和火星子依旧不断地从大火中冒出。
在混乱之中,她看到一位认识的托儿所的老师,慌张地上前询问情况。
“古老师,情况怎样了,小朋友都没事吧。”
“孩子都没事,不过望他因为跑进去救被困的小峯,出来时就晕了过去,医生说他吸入了太多的毒烟,情况不太乐观,米老师已经和他一起去了医院,不过我们现在也没能联系上他的父母。”
老师刚和她解释完,就着急地走开了。
花葵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嘈杂的声音让她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眼前的烈火和9年前的那场大火正慢慢重叠在一起,年幼的她亲眼看着大火烧了她的家,亲眼看着被救时已经去世的父亲,又亲眼看着在去医院途中失去了生命迹象的母亲。
此时一位大叔因为着急找孩子,猛地将她撞倒在地,浑身无力的她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而因为火车票快到点的缘故,出来找她的姑姑见她一脸呆滞地坐在地上,赶紧上前将她扶走了。
于是那天晚上,她还未和他告别,还未得知他的生死,便浑浑噩噩的和姑姑坐着火车离开了。
来到Z市已经是2年前的事,如今的花葵刚高中毕业,还考上了不错的幼师学院。
在2年前,刚到这里的她其实有段时间性格特别孤僻,比之前更加不爱说话,不过后来又慢慢没事了。当然,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好不容易在他身上学会的东西,不能又给忘了。
她很快就适应了这里,也靠自己的努力,在学校里交到了几位不错的朋友。连她自己都难以想象,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和朋友们一起去挤饭堂,一起去逛街买女孩子的衣服……
大城市的一切都好,只是她再没有听过蝉鸣声。
其实这一次,她不再算是寄居人下。月子阿姨和她商量过,想让她过继到自己名下,成为她的女儿。
花葵起初有些惊讶,但最后还是同意了,之后她们便到民政局办理了相关的手续。
月子阿姨已经33岁,却并没有要结婚的打算。她曾对她说,帮姐姐把她照顾好,自己便满足了。
那是花葵16年来听过最安心,也是最暖心的语言。
月子的工作很忙,但每天都会回家陪她吃晚饭,偶尔的休息还会带她出去玩,给她做顿晚餐。
这样的日子,一直是花葵以前所期盼和羡慕的。
所以在这里的生活,她真的很开心,她什么都会和月子说,唯独那位少年、那只兔子,她只字未提。她并非忘了,只是不敢提。
多少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曾想提笔给他写封信,她想为自己当时的不告而别说声对不起,她想问问他的近况如何。可她害怕,害怕收不到回信,害怕知道的会是他的噩耗,害怕得知一切关于他不好的消息……所以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至少那位少年在她的记忆里,一定也在某个地方,很好的生活着。
而时隔2年后,在花葵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瞒着所有人,悄悄地回了一趟那里。
......
有缘人隔了地球几圈还是会相遇,花葵会遇到她一直想见的那个人吗?由于篇幅有限,欲看背后大反转,可以关注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