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和情人一夜未归,老婆在微信上写道……
从小,程安然就喜欢一个叫贺云承的男人。哪怕山穷水尽、万念俱灰,也没想过放弃。
可是现在,她就快撑不下去了。
攥着化验单,程安然的手在微微颤抖。
如果不做化疗的话……她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失魂落魄地飘回家,一如既往空荡荡的别墅,张着大口,想要吞没她。
程安然拿出手机,声音干涩地给贺云承留言,想了良久,最后憋出一句“云承,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吧。”
她和贺云承结婚四年了,却一无所出。也不是谁有问题,而是贺云承,他不愿意让她怀上他的孩子,所以每次做完后都要逼着她吃药。程安然失落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这一辈子……大概什么也做不好。
等了许久,手机才“叮!”地一声响了下。
是他吗?
“晚上有安排。”
果然……简单直白的五个字,让程安然看着发了好一会的呆。最后还是去买了许多菜回来。贺云承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闲着无聊去报了个烹饪班,本来是打发时间的,竟然也真的有了成效。她利落地将鱼去鳞,择青菜……不过短短三个小时,也收拾出像模像样的一桌子。
相比她等待的时候,三个小时,真的很短。
外头的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程安然开了灯,才觉得有些暖和了。
桌上的饭菜热了又热,直到失去色泽。
他……还是没回来。
程安然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却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汽车熄火的声音。然后,门锁转动,贺云承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云承……”她急急迎上去,闻见满身的酒味。
贺云承一挥手将程安然推开。他最讨厌这个女人一看到自己就黏上来的样子,贱得不行。
“去倒杯水来。”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股浓浓的不耐烦。
程安然眼睫颤了颤,转身将一杯早就倒好的温水递给他。
贺云承眉毛一挑,嘴角勾出抹嘲讽的弧度“程伯父要是知道你现在这幅贱样子……不知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他宝贝了一辈子的女儿,竟然是天生伺候人的命。”说着,他一仰头,将温水灌下。
心脏钝疼,像是被谁狠狠敲了一下。
程安然咬住自己的嘴唇,双拳紧握,才将哽在喉咙里的呜咽声给压下去。
她扯出一个笑,将贺云承拉到餐桌旁“喝点白粥吧,醒醒酒气。”边说着,边盛了碗白粥放在他面前。
贺云承幽冷的眼眸在程安然的脸上扫了一圈,没有错过她眼底流露出来的哀求和希冀,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贺太太,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还真像我说的是伺候人伺候习惯了?”他又看了看粥里“你不会是下了什么药吧?毒药?还是春药?”
暖黄的灯光下,程安然的脸色一瞬间白如金纸。
四年了,她还以为自己早已经锻炼得百毒不侵。可是每一次……每一次,她还是会被这个男人的话伤得体无完肤。
贺云承冷笑一声将粥碗推开,他拉开椅子就要走,却不小心扫到了桌角,啪嗒一声……碗……连带着里头的粥全都洒在地上。
贺云承顿了顿,还是转身进了房。
程安然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有些怔然。她将碎掉的汤碗收拾干净,才进房门,就被贺云承拽进了浴室。
浴室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程安然爱美,最喜欢照镜子。这还是当年程爸按着她的要求找人来设计的,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她已经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贺云承却很喜欢。他将程安然身上的衣服扯掉,让她站在镜子前面,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随即好看的眉皱了起来。程安然顿时有些紧张,她不安地看着镜中男人的脸,生怕他露出哪怕一丝嫌弃。
因为太爱,她在他面前卑微到了极致。
“怎么这么瘦了?”
贺云承抱怨一声,双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程安然的唇抿了抿。胃癌晚期,消瘦、贫血、体重减轻……也算正常。
她正想着,胸前传来一阵刺痛,贺云承的唇贴在她耳边,低沉的嗓音带着情欲
“贺太太,别他么跟块木头似的!”
程安然的呼吸一窒,眼底划过一丝痛楚,随即倏然转身,紧紧抱住身后的男人。她的身体和他的,紧紧相贴。这么近,他却看不到她的心。
或许……就算看到了,他也并不在意。
程安然咬咬牙,将双腿缠上男人精壮的腰腹,双唇也对着他的压下。
舔弄,啃噬……贺云承的眼底划过一丝兴味,这个向来保守女人今天怎么不一样了?果然还是骨子里头贱吧,看到男人就忍不住想贴上去。
他反守为攻,粗犷地用舌扫过她舌腔的每一个角落,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云承,要我!”
程安然望着他,摆出一副邀请的姿态。看到她眼里潋滟的水光,贺云承的心一动,旋即又坚硬的沉下去。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冷漠的少年,时光是个好东西,将他生生变成了个玩弄权势工于心计的男人。
“贺太太真让人刮目相看……这么骚,是要浪给谁看?”
伴随着这句话落,男人精瘦有力的腰部往前重重的一撞“不过……我喜欢。”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般的袭击。
程安然的眼眶有些红。
勾着贺云承脖颈的双手又紧了紧,似乎是想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里。浪潮阵阵,程安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漂浮在海上的浮木,随时都有可能沉入海底。
“云承……我爱你……真的……我好爱好爱好爱你……”女人的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随着他的动作,一声声呢喃。
支离破碎的声音,混杂着情欲,几乎要扎入他耳朵里。
贺云承的眼底倏地闪过一丝冷漠和恨意。爱他?就是因为她爱他,他这短暂的二十几年才会如此的惨淡、和暗无天日!就是因为她爱他,他的人生便不再由自己操控,连爱的人都因为自己惨遭侮辱!
蓦地,那女人用双手扳住了他的头,贺云承下意识地就想扭开,却看到她满脸的泪痕。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拇指一遍遍摩挲着他的眉眼“贺云承,我说我爱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此时的程安然太灼热!太疯狂!
像是一只竭力朝着烛火投去的飞蛾,竟然让贺云承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松动。
“我爱你……你呢?云承……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她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他,带着某种疯狂和决绝。
贺云承身下的动作越发快,回以程安然的是更加清冷幽深的眼眸,“贺太太,你想太多了。”
“不!”
“你快说……说爱我……说你爱我!快说!”
程安然真的疯了,双手插进男人浓密的发间,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他拽的生疼。
“程安然!你不要得寸进尺!”贺云承咬牙,伸出一只手将她作怪的双手钳住。程安然使劲地往外抽出来,复又攀上他的背,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贺云承!求你……快说爱我!”
“……求你……说爱我!”
贺云承任她挠,一言不发,手上腰上的动作却更加粗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安然觉得自己快死掉的时候,他才停下了动作,抽身出来。
贺云承将身上的女人扒开,扔进浴缸里,而后打开花洒。
冰凉的水从头上淋下来……
将程安然的心也结成了冰。她呆呆地坐在浴缸里,浑身赤裸,毫无尊严地求他说爱她,可终究……他连一句谎话,也不愿施舍。
冷水顺着脸颊、脊背不断流下,一股彻骨的寒意刺得程安然心微微颤抖。
“为什么?”她抬起脸,看着贺云承“为什么你连骗都不肯骗我?”
贺云承冷笑,“骗你?你配吗?”
是啊……她怎么忘了?在他的心里自己是个连多看几眼都让人反胃的女人!她怎么能要求他费心思来骗她呢?
程安然闭上眼,掩住眸底的苦涩。
当年,是她自己哭着闹着要嫁给贺云承的,父亲疼她,为了逼贺云承答应,甚至不惜用整个程家和十几年的养育恩情作交换。她最后如愿以偿,却怎么也没想到,贺云承会厌恨她!
是的,他恨她。
结婚的那天晚上,贺云承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她这一点。
那晚,她的双手双脚被他绑在大床上,她的第一次,不是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而是给了一个冷冰冰的成、人、道具。
“程安然,你疼吗?你疼不疼?……”他当时捏着她的下巴,一遍一遍的问。直到她哭得力竭,声音暗哑,他才笑着说“那你知不知道小楠她也会疼?!你找人去侮辱她的时候、她也会疼?!”
……
往事一幕幕翻过,程安然再睁开眼,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波澜。
“贺云承,我们离婚吧。”她说。
贺云承微愣。
尔后,双眼眯起,俯身靠近程安然“你要……离婚?”
程安然的心被撕扯的生疼,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没错,离婚。即然你这么讨厌我,那就分开吧,离了婚对你我都好。”
她刚说完,还没有反应,身子就已经被男人给掐住提了起来。
“不可能!”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贺云承的黑眸内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想嫁就嫁、想离就离,程安然,你做梦!我告诉你,我要让你用下半辈子的时间去给小楠赎罪!”
程安然的脸涨得通红,因为无法呼吸,手脚的踢打渐渐变的无力。
直到她的眼睛要闭上,贺云承才猛地将她甩开,“砰”的一声,程安然的小腿撞在了洗手台的边沿。
“咳……咳咳……”
跌倒在地,剧烈的咳嗽,小腿上的血迹缓缓殷然出一片红色。
看到那片殷红,贺云承的眸色微微一暗。
突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在这样冷森凝滞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程安然忍不住身子轻颤,手心不自觉攥紧。
又来了!
又来了!!
这段专属于岳小楠的手机铃声,在过去她和贺云承结婚的四年里,几乎随时随地不挑时间的响起。而每一次之后,都会成为她的噩梦……
察觉到程安然的情绪,贺云承警告般踢了她一脚,转身出去了。
“云承啊……小楠又犯病了……都一整天谁也敲不开房门,也不吃饭……我是实在没法子了……不然也不想这么晚了还麻烦你……”
不用听,她几乎都能猜到对面的这一套说辞。
而接下来——“郑姨你先别急,我马上过去。”
果然啊……
程安然苦笑。对岳小楠母女,贺云承总是有那么多的耐心,而她这个贺太太……却活像个笑话。
身下冰凉的地板,刺骨的寒,想起那张胃癌晚期诊断书,她的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不甘和委屈。
够了……
够了!
贺云承是她程安然的男人!
凭什么岳小楠一个电话就能把她的男人从她的身边叫走?凭什么他们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她的头上?就算他不爱她,可她是他的妻子!她要死了!……她……都快要死了!他也不能留下来多陪一陪她吗?!
程安然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裹上宽大的浴袍,跟着冲了出去。
汽车已经发动,贺云承的脸隔着玻璃,在夜色车灯下,显得忽明忽暗,分外阴霾。
程安然张开手臂,挡在了车前。
“贺太太,你他么找死吗?滚开!”贺云承冷声厉喝。
可,以前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今天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挡在前面。
狭长的眸子微眯,额角青筋绷现。
握着手下的方向盘,有一瞬,贺云承差点就真的要不管不顾地从那女人身上撞过去了。该死!低咒一声,终是拉开车门下了车。
“你找死?!”大步走近,伸手将挡路的女人推开。
程安然一时没有反应,被他一推,脚下不稳,直直朝着身后花丛倒去。
“啊!”
尖利的痛呼声响起,竹棍刺过,拉扯的右手一片血肉模糊。
程安然死死咬着牙,深寒的晚秋,竟然疼出了一身的汗。
贺云承的身子一顿,却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到她满手的鲜血。
程安然的声音有些发颤“贺云承,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找人去碰过岳小楠!”
闻言,男人垂落在两侧的拳紧紧握住,随即,再不停顿直接打开车门迈进去。
汽车发动,程安然的声音隔着窗户听起来有些闷,“贺云承,你这么关心岳小楠,有没有想过我?我才是你的妻子!要是我死了,你也会这样吗?”
贺云承的脸上露出鄙夷,在昏暗车灯下,看不太真切
“你死了……我会去庆祝。你满意吗?”
被竹棍差点刺穿的手掌血肉模糊,看着飞速远去的车尾,随着在黑夜中逐渐消湮的微弱亮光,程安然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你满意吗?
他问她,你满意吗?
程安然狼狈而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惨笑。
是的,贺云承,我满意了。
你……赢了。
她回到家,细细观望这空荡荡的房子,
眼神掠过,沙发,橱柜,最后落在两人唯一的合照上。
这张合照,还是她趁着贺云承不注意的时候,用自己的手机偷拍的。相片里,她在前,贺云承在后,她朝着镜头在笑,而贺云承却只有一个漠然冷淡的侧脸……
简单包扎了受伤的手和小腿,拉着行李箱,程安然站在门外,最后一次回头看。
再见了……
贺云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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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程安然就喜欢一个叫贺云承的男人。哪怕山穷水尽、万念俱灰,也没想过放弃。
可是现在,她撑不下去了。
因为,她……就要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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