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是不幸(值得思考)
通了一个电话,断断续续讲了一个小时,电话两头都是伤感,纯纯的点滴记录的都是儿时的记忆。电话那头是大我半年的表哥,刚刚承受着家庭的重大变故,他的弟弟也是我的表弟不幸先我们而去,表弟是很努力的人,永远朝气蓬勃,依稀的记得他那爽朗的笑容,正面乐观的人生态度曾一度让我汗颜。
儿时,很羡慕我的俩表兄弟,因为他俩出生在城市里,我在乡下。就喜欢在寒暑假的时候去他们家玩。舅舅就给我拿好多好吃的,表弟会带着我去城里玩,看喜欢看的圣斗士星矢,在铁道边上数着过往的车厢。很多次我都数不清了是有多少节,他会数的很清楚,然后很认真的告诉我这个是24节、那个是21节,他会很熟悉的玩小霸王,那些我从没见过的游戏机,他很乐意的告诉我怎么玩,这个按键是前进后退、那个按键是搏击。。。。。。还有城市里来来往往的汽车,弥漫在空气里的汽油味道,熟悉的磁湖在岁月的洗礼中变得日渐淡薄!
记忆里,表弟聪慧灵巧,点子比较多,充满着生机,他知道的事物都是我不曾接触过的。我会好奇的问他商铺里摆设的玩具,他会好不犹豫的告诉我是木偶,然后兴冲冲地带我回他家,和我分享他的变形金刚。曾几何时我俩在小胡同里穿梭,在不熟悉的人家里玩耍,人家说我们是小俩兄弟,在一户人家里争先恐后地吵着要换电视频道,被人呵斥,谁叫他们在看我俩小孩不懂的洛神赋,还把我们安排在前座,我们并没看着,光顾着吃电视前面的糖果,我们吵吵闹闹,他们也没法看,只好给我们遥控器,任我们玩着。我的家里出了点困难,后来学业各方面的原因,去他家的少了,直到我们各自慢慢长大。而表弟家里也开始不如从前,先是舅舅不在,后来外婆离去,表兄弟也陆陆续续被迫辍了学,早早走上了谋生的道路,而我继续留在学堂,也许这会俩表兄弟已经开始在外风餐露宿。
早些进入社会,卷入在喧闹尘嚣中,我依旧在学堂里无忧无虑,很难想像他俩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磨难,尤其在舅舅、外婆先后离去,舅妈改嫁一连窜的伤痛伴随着这个脆弱的家庭,昔日的美好早就支离破碎。然而正我所期待的表弟也坚强的似个真正的男人,早就看透人事的残酷,幼小的身躯顶着烈日的灼热,在建筑工地扛砖头、在繁忙的生产线充当临时工,知识上的欠缺,无疑日复一日的做着又累又脏的活,受尽屈辱和磨难,往往夜深人尽独自落泪无法休眠,只得在虚拟的游戏里麻醉自己。一年暑假,我像小时候一样,如小鸟般欣喜投入这个城里神秘而有趣的巢穴,当我再次见到昔日的骨肉兄弟,似乎多了些猜疑和隔膜,他成熟的厉害,黝黑的皮肤,消瘦了不少,少不了的还是那样熟悉的笑容,夜里我随他去了他常去的网吧。那是城里一所大学外面的村子,布满的充斥着一间又一间的网吧,琳琅的电脑,屋里蔓延着窒息的烟臭味,一个又一个精神荒芜的人盯着屏幕,毫无睡意。表弟习惯玩他的游戏,我偶然发现电脑盘里充斥的全是少儿不宜的视频,那年我们都还没成年,我心里开始有些排斥、不屑。
也就这样,看似亲密无间的兄弟,在岁月的流逝中开始着各自的人生旅途。表弟最先结的婚,成家后的表弟也更加的忙碌,照顾妻小,更努力的挣钱,一度让我羡慕至极,也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越长大需求越大,期望越大,各自忙自己的工作,唯一忽视的是互相之间更为紧密的联系,也正是因为这个,在与表哥的电话里我重复着内心无法倾诉的惭愧与自责。如果在与表弟能多通一些电话、多一些沟通,说不定内心会好受些。人自出生在世,就是受苦受难的一员,念想着牵连自己一生的血脉联系、纽织着伴随自己全部的社会关系,全然无法置身自己于宇宙之外。人是个体的,也是群体的,一个又一个的个体有序的纽织在一起,形成了至今繁荣的人类社会。我是社会的,对于身边的人,不论幸运亦或不幸,都带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这是灵魂深处最为痛苦的源头。我无法充当救世主,去救助我多灾多难的表弟,心里的痛楚无法诉及旁人,以致于在某一个时刻哽咽如泣。
曾试想,一个家庭如若一如从前的和谐,那幼时的欢声笑语依然会感染至下一代,一切痛苦的根源在于家庭,一切幸福的起源也在于家庭。何谓家和万事兴,长辈言传身教、家长上行下效、儿女绕膝传递良好家风,子孙恩泽延续长盛不衰,家庭的重要性对于一个自然人由此可见一斑。表弟的苦难不限于过早的离去,却是将这个痛楚过早地传递到了俩个孩子,这个年轻的家庭如此的变故,一切痛苦会蔓延在孩子的一生当中,电话那头表哥已经泣不成声,发誓会给侄子更多照顾,一阵断续,鼓舞着我,也欣欣然,责任如此。感触良久,微风徐来,心里顿时通畅了一些,表弟也能在极乐世界里安然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