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最无助的时候,你最想的是
窗外的灯光已经渐渐黯淡下来,夜深了,绝大多数人家早已进入了梦乡。他仍旧站在窗前,从28层楼望下去,汽车穿梭往来,就像流动的光线。远处隐隐约约是青山的山顶。
室内只有窗前这盏灯亮着,越发显得这400多平米的房子空旷,大无边际,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灯下那张检验单上的红字分外刺眼,“阳性”这两个字就像灼热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无力地把它反扣在桌面上。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电话打给谁呢?总得找个人陪陪自己,那怕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句话。
他翻开电话薄里“女友”那一组。
露露,这个小姑娘是上两天公司开联谊会认识的,活泼开朗,当时她凑到他的面前,“陈总,我们公司还多多仰仗您呢!”笑颜如花。他心里一动,把自己的私人电话留给了她,让她有事找他,没事也可以找他。他记得当时说这句话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那么聪明的姑娘肯定明白。
电话拨通了,好久没人接,他几乎要挂断了。
“陈总、陈总”电话那边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夹杂着嘈杂的音乐声、口哨声,“陈总,我们在、在过生日、你、你来吧!”接着就是嘟嘟囔囔的酒醉的声音,隔着电话,他似乎都闻到了刺鼻的酒味。
他啪的挂断了。
他再看电话薄,ROSE,这个ROSE原来是外语学院毕业,后来到了他公司。他找机会和她一起出差,三来两往,他们就在一起了,大约有两年的时间,后来,ROSE非要和他结婚,闹了很久,ROSE才离开他。
当然他也没有亏待她,给了她20万元,还在市中心给她买了一套两居室。
两人分手时,他涕泗滂沱、恋恋不舍,祝福她有个好归宿,原谅他的不婚主义。
电话拨通了,那头传来浓浓的睡意。
“ROSE,是我呀!”他放低了声音,听起来低沉、浑厚。“你怎么样?”
电话那头很静,好像在努力的回忆,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你?你干什么?深更半夜打电话,你从来就不知道考虑别人,你知道现在几点吗?人家明天还要上班,你知道吗?”疾风骤雨般的质问,“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
“我、我”他见缝插针解释,“医生说我病了,很,很严重的……”
电话那头一阵静默,突然爆发了哈哈的大笑声,“报应,你去死吧!”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他才意识到对方早已挂断电话。
他呆了一会儿,又不甘心,拨出了心里熟悉的一个号码,江瑶,是一个杂志社的文字编辑,也是他几十年来最想结婚的人。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求婚失败的人,当然,他也只求过一次婚。
尽管如此,他还是喜欢和她说说话,他知道她经常熬夜,写稿子,电话打过去,果然那边很清醒的声音。
“江瑶,大夫说我病了,很严重的病……。”
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笑语盈盈,“陈总,深更半夜,开玩笑,你忘了,你这一招已经用过了!”
他恨不得咬掉自己当初的舌头。
“陈总,我还要赶稿子,先挂了!”
他恨恨的乱翻着电话号码。
李梦,他公司原来一个普通文员,后来他找机会把她调上来,渐渐做了办公室主任,当然两个人在一起也甜蜜了一段时间,后来他看上了别人,照旧用钱把她打发了。
他知道她现在在办公室准备明天的总部检查工作。
电话拨过去,很快,电话里是甜甜的声音,“您好,我是李梦”。
“李梦,是我”,他心里一阵安慰,总算找到一个说话的人了。
“哦,陈总啊!”那边立马转了公事公办的声音,“请问,陈总您有什么事吗?”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不这样,陈总,您看我正忙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随即挂了电话。
他猛然间想起,他的体检单子是李梦早上从医院里取回来的。
他心里一阵悲哀,如鲠在喉,不自觉的两眼模糊。
夜越深了,一种孤独的感觉就像水一样从脚底一点点涌上来,漫过膝盖,漫过小腹,他觉得喘不过气来,就像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点什么,他双手胡乱的抖动,似乎要攀到高处,努力摆脱这种窒息的感觉。
越是没人和他说话,他越要想找人和他说话,好像一肚子话不吐出来就要在他的胸膛里炸裂一样。
打给谁?打给谁?
他翻着那几百人的电话单,谁能够在半夜里听他絮叨。
同为老总的张总,不?他摇摇头,这个张总平日对他的生活颇有微词,只是碍于他的业绩,不便说什么。
秘书?可是看得出来,她虽然对他恭敬有加,实际上却是敬而远之。
合作过的伙伴呢?
密密麻麻的电话簿,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他无意识的在屋里踱来踱去,脚步踩在地毯上没有一丝声息,越发显得寂静,静的让人害怕。
他不敢想象躺在病床上的情景,孤独、寂寞、凄凉。
那种窒息的感觉又一次来了,这次好像到了他的喉咙,他挣扎着想要喘息、喘息,突然间他大叫一声,奔向窗户,从那扇开着的窗户直冲了出去。
东方露出淡青色,天光微明,电话铃声响起,随即转为自动录音:
“陈源先生,我是江山市总医院,现通知您,由于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给您造成错误的结果,对此我们深感抱歉。实际情况是,您的体检结果一切正常,恭喜您!
一次意外让脑细胞开发了100%,我竟然看到了未来的自己正在...
2018-06-23